????黑色的絲綢斗篷寬大地將男人的身子全部包裹,只露出小半張如謫仙子般飄逸絕倫的臉。他眉頭微擰,聲音淡淡的,但目光里卻帶著幾分難言的關切:“抓住我的手。”毫不猶豫地,時景抓住了他的手。跑。路星擇帶著她往計劃中截然相反的方向狂奔,他的身影在花園中繞啊繞,很快就將所有的喧囂都甩在了身后。隱約聽到男子的怒斥和侍衛(wèi)焦灼的尋找,但那些吵鬧很快便就與他們無關了。高聳的圍墻前,路星擇停下了腳步。他望著時景,表情略有幾分局促:“那邊,人太多。這里,比較方便。”時景頓時明白,他這是在跟她解釋。她連忙擺了擺手:“沒事,這里也挺好,只要能出去就行。”然而,當她仰頭看了一眼圍墻的高度之后,又開始懷疑人生了:“這墻……也太高了吧?我從前倒是沒少爬墻,可沒爬過這么高的。而且……”她四下張望一番,目力所及并沒見什么可以借力的東西,不由沮喪起來:“要不,我們還是從正門走?反正……他們不敢攔我。”路星擇看了她一眼,搖搖頭:“不用。”他的目光不著痕跡地往下移去,從梅林前就緊握交纏的兩只手此刻也仍緊緊握住彼此。而她,顯然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。陌生而奇怪的觸感,讓他的心底蕩起一陣詭異的悸動,像天上飛鳥口中銜著的枯枝,無意中掉入萬年無波的死水,竟起了一圈圈的漣漪。他忽然有些舍不得放開了。時景好奇地望向他:“你會輕功?”這墻頭確實很高,但對于武功高強的人來說,也如平地。她認識的人里,有這樣本事的人,殷行算一個,時惜墨也可以。路星擇抿了抿唇:“算是吧。”他沒有松開緊握著的她的手,卻用另一只手將她護在胸口:“別害怕。”話音剛落,時景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忽然騰空而起,無比輕巧地跳躍過了高聳的墻頭,平穩(wěn)地落了地。已是靖南王府的圍墻之外。她又驚又喜:“哇,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本事!厲害了!”如此簡單直白的夸贊,路星擇顯然很不習慣,他略有些窘迫地撇過臉去:“沒……沒什么的。”逃離了靖南王府那個是非地,時景只覺得神清氣爽,連心情都愉快了許多。她后知后覺地松開了握著路星擇的手,撣了撣根本不存在的灰:“你也是去參加靖南王妃的生辰宴的?”路星擇抿了抿唇:“嗯。”時景好奇地問道:“你是世子的朋友?”今日能受邀的公子,大多都是與靖南王世子交好的世家子弟,一來為世子選妃湊個熱鬧,二來今兒來赴宴的世家小姐多,也有存了給自己相看的意思。路星擇含含糊糊地道:“算是吧。”時景想了想:“嶺南府的定襄侯姓路,聽說路家的族人有不少遷來了京都城,在朝中為官。你是他們家的子弟?”能赴靖南王妃生辰宴的公子,沒有普通人,都是出身世家勛貴的子弟。姓路,那就只有定襄侯家的人了。路星擇目光動了動:“你的馬車在哪?”他沒有說“是”,也沒有說“不是”,而是將這個話題徹底地岔了開來。時景看了一眼,指了指前方:“在那。”她回頭問道:“路公子不回去了嗎?”陸星擇搖搖頭:“不回去了。”時景皺了皺眉:“這樣沒事嗎?”定襄侯家在嶺南府的權勢滔天。可這里是京都城,天子腳下,一個二等侯爵府,也不算是頂天的人物。像靖南王府這樣數(shù)一數(shù)二的權貴,路家應該很看重才是。梅林里干齷蹉事的那個胖子她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人物,但他一眼就認出了慶陽,而且明知道她是慶陽卻絲毫沒有敬畏,甚至還想要侮辱她。可見,不是等閑人物。路公子救了她,就等于得罪了胖子。假若他換一身行頭重新回到宴上,或許還能避過這一劫,但他要是一去不回,那胖子稍一盤查,便知道救走她的人是誰了。對他可不是好事。路星擇沖她淡淡一笑:“沒事的。”頓了頓,他又補充了一句:“不用擔心。”時景想了想,笑了起來:“嗯,若是以后那個胖子要找你的麻煩,我會幫你的。”她指了指馬車:“快要到飯點了,既然是因為我沒讓你吃成這頓宴,不如我請你吃飯吧!”路星擇有些拘謹:“不……不必了。”他打算要走,但卻覺得手腕上一沉,原來是時景拉住了他。“路公子數(shù)次救我于水火,我早就想要感謝你了。擇日不如撞日,既然我們這么有緣,你又何必拘泥?”時景無辜又委屈地指了指自己受傷的腳踝:“再說,我還是個傷病員呢。難道路公子忍心將我扔在這里,讓我一步步地挪回去?”“這……”路星擇心中一軟,終于還是點了頭:“那……好吧。”她受了傷,他確實不能將她一個人扔在這里。至少,也要將她送回馬車。馬車里,時景對著老彭說道:“去君悅樓。”老彭恭聲道“是”,“吁”了一聲,馬車便急馳而去。慶陽郡主的馬車其實很寬大,但終究是個密閉的空間,車簾放下的那一刻,便有一種曖昧的氣氛升騰而起。路星擇顯然很拘謹。他微微垂著頭,既不敢看簾隙間窗外的景色,也不敢看車廂里的美人,目光局促地盯著自己的鞋尖,一聲不吭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比較起來,時景倒是自在多了。以路星擇這種優(yōu)越的長相,那簡直是大慶楊洋一般的存在啊,若是換了以前,能與這樣的大慶顏值天花板共處一車,她豈不是要激動死?但許是穿越之后碰見的美男子實在太多了,她此刻倒并沒有特別激動,只覺得今日的天氣真是好極了。這時,馬車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坑洼的地段,突然一記巨大的顛簸,將時景整個人都顛了起來。落下時,受傷的腳踝不小心擦到了車板,她一個不吃痛,忍不住叫了起來:“啊……”路星擇終于抬起了頭:“疼嗎?”“嗯。”他抿了抿唇:“我……我看看。”時景被他像星星一般閃耀的目光晃了眼,一時看得有些呆了:“啊?”路星擇看了她一眼,伸手將她受傷的腳抬了起來,然后隔著靴襪按了下去:“是這里嗎?”“嗯。”他用力一按:“疼嗎?”“疼!疼疼疼!”他換了幾個地方按啊扭啊一通,然后從懷中摸出一個白玉瓷瓶遞了過去:“這是傷藥。”時景笑了起來:“你不給我涂?”上次他手臂上受了傷,也是她親自給消毒的呢!路星擇又窘迫起來,這回,他連耳朵都有些燒。他掀開車簾,對著老彭說道:“送她回府。”然后頭也不回地從馬車上跳了下去。時景連忙喊道:“喂!不去吃飯啦?”那黑色的背影沒有回答,他的行動早就已經(jīng)說明了一切,一愣神的功夫,路星擇早就消失在了人海之中,再也看不見了。時景發(fā)了一會兒愣,隨即笑了起來:“真是個羞澀的小男孩呢!”“郡主,還去君悅樓嗎?”時景擺了擺手,笑著說道:“不去了,回府。”